并未使他们感到不安。几秒钟后奎格出现了,穿着破旧的拖鞋飞快地从军官起居舱穿过,同往常一样闷闷不乐地噘着嘴。两个军官忙着译解电报,没有抬头。静寂了10秒钟,随后突然在过道里传出一声可怕吼叫。威利跳了起来,以为,或一半是希望舰长触到了有毛病的电灯插座,把自己电死了。威利跑到过道里,杜斯利也跟着跑了过去。但是舰长什么事也没有,只见他尖着嗓子朝军官的淋浴室里叫嚷一些难以听懂的话。佐根森全裸着身子站在淋浴器下,那肥大粉红的屁股从弯着的背脊突出来像架子上的一块搁板。他的双肩确定无疑是湿的,脚下的铁甲板全是小水珠。他一只手握着淋浴器的阀门,另一只手机械地在耳朵上摸来摸去,想调整一下他当时并未戴上的眼镜。他脸上露出白痴似的愉快的微笑。从舰长杂乱的叫嚷声中可以听出这样一些话:“——胆敢违抗我的命令,我的紧急命令?你吃了豹子胆了?”
“水管里剩余的水,长官——水管里的,就这么回事。”佐根森模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是用水管里的水,我发誓。”
“水管里的水,嗯?非常好,这些水够舰上所有的军官用一阵子的。水兵的禁水令5点钟结束。军官的禁水令继续延长48小时。佐根森先生,你把这事通知马里克先生,然后给我写个书面报告,说明为什么我不应该为你作出合格的评语,说你合格那是不合适的,马上去写吧!”(奎格厉声说出“合格”二字,就像在讲诅咒语一样。)
“水管里的水,长官。”佐根森还在嘀咕,但是奎格已经一步跨进了厕所,砰地关上了门。基思和杜斯利瞪眼凝视着佐根森,脸色严肃、憎恶。
“伙计们,我不得不洗个澡呀,不然我都觉得不是人了,”佐根森委屈地自以为是地说道“我只是用了水管里剩下的水,真的。”
“佐根森,”威利说“可供九个快渴死的人的水已经沿着你的屁股的那条大裂缝流走了。水流的正是地方,因为你的整个人格集中在那儿。希望你这个澡洗得痛快。”
“凯恩号”的军官又多两天没水用。他们轮着咒骂佐根森,然后又原谅了他。风向变了,烟筒的烟雾和烂白菜的可怕臭味减少了,但是天气继续变得更热更闷。除了忍受和诋毁舰长,无事可干。军官们干得多的也就是这两件事。
福纳福提环礁是抛落在无垠的海面上的一串项链一样草木葱茏的低矮小岛。日出后不久,从礁脊上一长条白色浪花的一处碧水豁口中“凯恩号”徐徐地驶进了环礁。半小时之后,这艘扫雷舰停靠在了另外两条船外侧的驱逐补给舰“冥王星号”的左舷。蒸汽管、水管和电缆马上接了过来“凯恩号”可以停机了。于是扫雷舰开始从“冥王星号”的多个乳头吸吮奶汁。这条补给船及其所辖的几条小补给舰都系在一条粗重的锚链上,离福纳福提岛海滩1500码。
威利是最先踏上跳板的人。到驱逐舰补给船的通信部走一趟,他就可以几天不用译解密码了。译解和油印舰队的密码和电文是补给船的任务。就是阿拉斯加舰队、太平洋总指挥部、太平洋舰队、阿拉斯加海军、海军总部、南太平洋总部和中太平洋总部这些部门让负担过重的驱逐舰通信人员累折了腰。
环礁湖里有一片波浪翻滚的海涌。威利轻快地走过了各船之间不太平稳的跳板,船与船之间距离虽小,但是下面浪涛涌动,有股吸力,潜藏着杀机“冥王星号”旁边的驱逐舰斜着向上伸出一块宽大结实的带滚轮的跳板。威利走了上去,来到机声隆隆的金工间。他在似洞穴般幽暗的补给船里来回摸索着,穿过弯弯曲曲的通道,从梯子爬上爬下,走过铁工室、理发室、木工室、洗衣室、正炸着几百只鸡的一色不锈钢的厨房、面包室及其他二十个文明场所。一群群的水兵安详地穿行于这些干净的、油漆一新的地方,大都吃着装在纸杯里的冰淇淋。他们和威利自己船上的水兵不一样,一般都年长一些,胖一些,更平和些。与“凯恩号”上郊狼似的水兵相比,可以说他们是食草类的水兵。
威利终于碰巧找到了宽敞的军官起居舱。棕色的皮制长沙发沿舱壁一溜摆着,身着咔叽布军服的军官舒展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大约有十五个这样平躺着的人。威利走过一个大块头时碰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人睁大双眼凝视了威利一会儿,说道:“我这该死的——记过记录之王,海军学校学员基思。”
那张双重下巴的脸有着眼熟的、依稀记得的特点。威利有点尴尬地琢磨着眼前的军官,伸出手说:“没错。”然后突然认出他来,又说道:“你不是少尉艾克雷斯吗?”
“好记性。只不过现在是中尉了。”艾克雷斯扑哧一笑。“大家总是认不出我。喝咖啡吗?”
过了几分钟,艾克雷斯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说道:“是呀,我知道,我的体重至少增加了40磅。在这些该死的补给船上,你总是发胖,船上什么东西都很多——你的气色不错吗。瘦了点儿。稍微有些显老。你们的东西多吗?”
“还可以。”威利说道。他尽力不要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艾克雷斯。这位一度态度严肃、长相英俊的军训教官现在身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