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写字搞艺术没问题,但是应试教育做卷子就太晕了。
指定要坑死几个掌握不好下笔力度的考生。
显金摇摇头,苦笑一声,“要被骂死。”
李三顺蹲在燎房外,猛地抽了口旱烟,“不做生宣,做熟宣吧!”
周二狗冲口而出,“熟宣要刷明矾,纸张遇矾水,易黄易碎不易保存,几十年就脆了!”
要保存得久,就只能用生宣。
要符合显金不晕染、硬朗韧性的要求,就只能是熟宣。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老李头蹲着抽旱烟,远看过去,像只郁闷的烟囱。
周二狗紧蹙双眉,双手抱胸,也陷入了深刻的思考。
郑二靠着周二狗后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纸的种类,很多。
生宣、熟宣、半熟宣,这就是三个大类,这是由制作工艺决定的分类;又因原料比例的不同,分为棉料、净皮、特净皮三个大类……
更别提什么玉版、澄心、夹棉、粉笺……无数个分支小类,细细算来,恐有上百种。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品类,是自唐宋时期积累下来的,属于前人的智慧。
而这几年的创新出品,很少。
近几年的宣城,大家好像都陷入了瓶颈期,宣纸的创作止步不前,再难出新。
宣城三大家,恒记归咎于内斗,白家归咎于落后,陈家归咎于志不在此。
三大家尚且如此,小作坊又如何突破?
为什么刻丝山海经系列宣纸会掀起如此剧烈的风潮?只因这些年,新品太少太少了……
显金在沉默中,扫了眼燎房的诸位。
李老头手上功夫硬,脚踏实地,但不敢新;赵德正敢新,但这么十几年,早在陈家温水煮青蛙煮掉了冲劲;
狗爷忠诚义气,执行力强得一批,但……但他现在应该正在思索晚饭吃什么;
郑二估计正在给狗爷加菜。
显金眨了眨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一个团队中,始终没有敢新的想法和人才,那这个团队飞升会一直差口气。
“如果……在生宣上……打一层蜡呢?”
一个声音响起。
显金的目光落在酱肘子漆七齐身上。
漆七齐靠在竹子上,单手摩挲下巴,一边思考一边开口,“可以先将普通的生宣砑光,再打一层蜡,这样墨无论淡或浓,墨色都不易洇开,这样可以避开刷矾,纸张也更便于保存。”
“但是有个缺点。”
漆七齐抬起头来,扯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笑,“我们会很累,很累很累的那种很累……”
李三顺一下就听懂了。
显金轻轻点头。
刷矾是化学手段,运用矾酸填补纸张纤维空隙,但同时要破坏宣纸本身的物理结构,变得不那么稳定;
砑光和打蜡是物理手段,不破坏任何结构……但,需要大量的人工。
人工。
是这个时代,最强的优势。
显金轻声开口,“先试。”顿了顿,“如果可行,七七七升一级,加一条杠。”
同甘共苦
显金虽说“试一试”,但在场的都是成了精的做纸老手,一听七七七的话,就知道,成功的概率很大。
李三顺带着伙计立刻行动,将库房中现有的素白生宣搬了一刀出来,又挖了一大坨虫蜡,支起一个小炉子将这块虫蜡给融了,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融化的虫蜡过滤,底部是形似树皮、草屑的渣滓。
李三顺拿着砑石平面有规则地上下推动,手脚利落地不到一刻就将特皮生宣砑得紧密光亮,又拿起重新融成小圆饼的净白虫蜡在砑过的纸上轻手轻脚地涂,薄薄一层虫蜡填补进砑光的凹面后,李三顺手一伸,“笔墨。”
周二狗奉上砚台,里面是磨得浓稠的墨汁。
李三顺拿软毫笔蘸满后在纸上画了一道。
墨水聚色,且墨色细腻凝聚,好像浮在蜡光闪闪的纸面上。
李三顺点了点笔。
周二狗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放下,浇了几掊清水进去,墨水瞬间变淡,加了两倍水的墨汁变得稀薄。
李三顺换了支笔,重新蘸上稀薄墨汁,在另一侧砑光打蜡后的纸面上勾了一笔。
墨迹淡了些,但仍旧墨色凝聚,最最重要的是,不见晕染。
李三顺放下软毫笔,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砑光的程度、打蜡的比例还需要再试验磨合……但是,这个方法,可行。”
显金长长屏住的呼吸也随着这句话呼了出来。
七七七“嘿嘿嘿”笑起来,靠着柱子伸出袖口:就说还差点啥!竹门怎么配木门?一条杠怎么配两条杠呀?他每次看到大娘姐的两条杠,其中一条就像一把箭似的,射得他头晕目眩——他不能要求大娘姐减掉一条杠,那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