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知鱼肉的庞蠡猛地一记大腿,“没想到那就是李家娘子,只恨我长了这双鱼眼珠子,竟未曾识得佳人!”
他懊悔间,与他一直不对付的周彦立马给他凉水。“你也别想了,没听李家娘子说已出嫁,就是给你机会又能如何?”
“可……那不是便宜之言么。”他一阵心虚,果然对面又给他一记。
“那苏仲耕不也说是内子妻室,你可见李家娘子说话?”
不说。自然是默认,血淋淋的事实让在场所有士子跌入冰窖,偶遇梦中女神的欣喜已经被理想破灭的事实完全击垮。
“这……这…不可能啊?”,“是啊,没听说李家娘子有何婚配?”
“哦,对了。”旁边有小道消息,“我京里的二表兄有带回过话,听说天赐那天京里动静挺大,那苏仲耕当着全城百姓面前向李家求亲,做了个超大的红烧狮子头飞过去,也不知真假,或许就是那回定下的亲事吧……”他也不确定。
这话听在楼阁上的女眷心里,那是又羡慕,又哀伤,在全城的瞩目下被人求亲,那可真是美如梦境的想象。
恐怕,也只有李家娘子才有此等待遇了。
她们心中泛起酸楚,就是楼阁里听见动静的秦绣也不禁顿愕,滞下了卷首,偏偏脑袋,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
宴席里横竖都在讨论李清照,或是苏李关系,所以崔茵茵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不过这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她这固步自封的才女今儿撞到了真才女,想来都是自惭形秽的事。眼下众人注意力在李清照上,所以没对她起什么异样眼神,但之后回想起来,势必会有拿来比较的意思,那她以后怎么见人?
崔大千金已经很久没这么难堪过了。
不过她或许没发现身边的兄长似乎比她更为激动。
崔谡袖子里的手已经攥成了很结实的拳头,但因无处用力,便只能骨节作响,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居然还比不过一卖书的小贩,真是……
可恶啊~~
……
这场文会似乎从李清照进入的那一刻,就跑离了预定的轨道,之后的内容,也完全变成了一场小道八卦的盛宴。
而此刻,远在百里之外的汴京城,也是身处在流言蜚语之中,青楼妓馆里的红灯笼不再像往常那么妖艳,士大夫进出的减少,使得姑娘们操琴的手法也变得生疏了。
“噔——”的一声,又弹差了个音。
“怎得这个音老是掐不准呢……”
青衣楼顶层琴室,慎伊儿嘴里吮着胶牙糖,滋嗞的,声音还不小,窗格边打谱的萸卿望过来,笑了下后继续翻谱:马上就要除夕了,虽然在这青楼里堕了几分温暖,但心里的期待还是有的。
希望来年是个好年吧。
她默默的作了个祷告。正安静时,楼道上忽然哒哒哒的脚步声上来,而后就听到李媪唤人的声音。
“师师哟,这回可是出大事了……”她揭开珠帘进来。左顾右盼的不见李师师,急的那是脚直跺,“你们两个,师师呢?”
“去青姑那听谱了。”
琴案前的慎伊儿扭过头,嘴里滋嗞的还在吮,“你又怎么了,生意不好也不是一两天了。”她以为是老鸨又念叨生意,可没想到李媪却不是生气的模样。
“你一丫头片子懂个什么,咱这矾楼来年指不定要登顶了!”
慎伊儿眨眨眸子,腮帮子里鼓捣着的糖块也停了下来。她看向萸卿,好似是要从这位好姐姐那儿求证眼前这老婆子是不是没睡醒。
萸卿笑着起身过去,“妈妈说的什么,女儿可是听不明白。”
李媪见着这可人儿,心里如何不软。把屁股下坐的凳子挪近些点,做着悄悄话的姿态,“你可别往外处说……”
萸卿咯咯两声点头,李媪这才继续。
“我昨儿报年账的时候去王府探了,你猜怎么着?原来是来年官家要清洗朋党,建制新府,如今朝里朝外一片鹤唳。谁还有心思出来寻花问柳。”
“哦?可这与我矾楼又有何关系?”
李媪闻言,扁平的脸上陡然变得立体,贴着萸卿的耳朵悄声说,“你不知道,这次主事清洗的人是……”她说着,萸卿那原本柔美的眼睛慢慢睁圆了。
“这……”
琴室里的慎伊儿望过来。“怎么了?”
这时,门外珠帘响动,有韵致的脚步声进来。
……
……
翌日清晨,陈留县的上空又开始凋零下雪花,在飞檐翼角间镀上银边。
崔府三进深的大堂门口。有俩名府衙文房的皂吏拿着人像交头议论着,偶尔间有雪花斜斜飞进衣领子里,冻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进来吧。”里边有穿厚袄子的管事出来,两皂吏收了图纸连忙进去。
……
这大堂内室里,是崔杞一家用食早饭的地方,此时作为一县之主的崔杞已起身收拾,旁边发妻姚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