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就想,果然不出掌门所料。
遂道,“若不是有应声虫在手,未虚子也不该如此跋扈。”
又道,“其实也不关虫子的事了。纵使虫壶易主,这外闻峰里也是上下一心,倒不知何时才能等来别有见地的守虫人。”
乔沛愣一愣,豁然道,“如果你们需要人,我也能驱动应声虫。”
席墨:?
乔沛咬了咬唇,“对,其实我本来就算余家人,后来才随了阿妈的姓。”
“阿妈迷信,当初是由于卦象不吉,才要离开阿爸独自经营。那停云舟本归阿爸所有,而后当作别礼赠给阿妈,说会一直等她回来。”
“阿妈携我离家时便说,船沉那日才会回去。因为谁都不信龙舟能沉的,结果居然真的沉了。我,我惊惧之余却也起了回家的希冀。”
“我真以为能回家了。”
“然而并不。她在海市上又算了一卦,为了回程吉利,让我修仙来了。所以我的姓氏,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席墨恍然:是了,怪不得老板娘能独掌一艘龙舟。毕竟海沧是余家的地盘,说什么都不该让外姓从中渔利。
这便笑道,“你可厉害了,但我手头也没虫子啊。”
乔沛就问鹿蜀,“能偷么能偷么?”
鹿蜀尊口一开,“偷不成偷不成!小爷可不想再被死女人关在地牢啊!”
席墨认真打量,“……它原来会说话啊。”
鹿蜀白眼一翻,“小爷吃了琅玕子,长能耐了行不行?”
席墨点头,“那算了,不要应声虫了。沛儿你同我走一趟,我们去找小师叔,速战速决吧。”
乔沛无可奈何,“可是现在封山了,最外头那道盘山阵还是小师叔加持过的。我们试过几回,都给拦下来了,除非有峰主令才能通行。”
席墨沉着以应,“没事,我有掌门令。”
乔沛肃然起敬,“不得了啊席墨哥哥,两年不见已经可以在仙派横着走了。”
席墨谦虚一笑,“过奖。如今仙派里头纵横交错,怎么走都没差了。”
他们踩着未尽的黑风一出去,就给一群骑着穷奇的外闻弟子拦住了。
“乔师妹,你又想和这鹿蜀一起关上几个月吗?”领头的青年颇为无奈,“既然撞上了,就同我们一起去主殿吧。”
“花师兄,我……”乔沛话音未落,便听席墨分外冷静道,“好,烦请花师兄带路。”
乔沛:……不是,你的掌门令呢?!
但跟着席墨她也不怕了,自稳了心神,大大方方踏进太华殿去,看花世清上殿与余音汇报了几句。
余音点了点头,下了玉阶,“席师兄,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我想同你们要个人。”席墨和颜悦色道,“不知余师妹意下如何?”
余音将他们仨打量一圈,了然于心,这就向花世清道,“师兄,放行吧。”
花世清愕然抬眉,“师妹,不可行。”
“可行。”余音镇定微笑,“出什么事,我来担。”
这一句确实教人哑口无言。
乔沛就摸着脑袋坐上了千秋剑。自将席墨瞅了一会儿,方道,“不对啊,小余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席墨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人总是会变的吧。”
“对哦。”乔沛恍有所悟,“一转眼我们都变了好多……哎,这什么东……”
不知何时起,眼前便有飘絮连串飞逝。她一偏头,就见鹿蜀四蹄打颤,抽耳耸鼻,怒目切齿,齿间尚有白沫飙拂,“飞慢点啊说过爷晕风了!你小子故意的吧!”
“居然真的有兽晕风啊。”席墨托着下巴,神色真挚,“沛儿,不使法器的话,你的御风术怕是白学了。”
乔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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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沛:坏起来了。
你们年轻人总想造反
席墨携乔沛入了暖居,正见温叙倚在廊边的玉兰绢子上晒太阳。竹笕涓涓引流声中,风漏木篱而过,芍药清气和光拂来,眼前吹散的发丝,仿佛都慢了几拍。
春午的暖阳太过慵懒,席墨眼皮一酸,不觉困怠,这便忍下一个呵欠,开门见山道,“小师叔,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去昆仑玩耍几日?”
温叙眼皮略略掀了一隙,“可。”
“不可!”丁致轩一撩帘子,打他背后冒出半截身子来,“我要一起去!”
温叙懒洋洋道,“你胳膊还没好利索,再掉了就没有以后了。”
丁致轩并不为这威胁所动,依然是满脸的不服气。
“知衍哥哥,你原本不是这样的,被凌枢长老抱走之后,整个人都大变样了。”
席墨没空听丁致轩的抱怨,这就同温叙作了手势。
然后看人徐徐起身,打了一套五禽戏,复收起地绢,转手将丁致轩锁回房中,而后拢着袖子,自往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