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
他只能隔着货架,隔着蛋糕的香气,静静地望着他可望不可即的爱人。
明明是几步就可到达的距离,却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跨不过的鸿沟。
程舟很快就跑了出来,欢天喜地地蹦到陆悠身边,道∶“许悠,我跟姑姑说了,她说我们两个去玩就好,店面她来看。我们可以去选黄金场啦!”
也许是不愿意跟谢牧川在同一个场地里干耗,陆悠连一丝犹豫也没,就解下了身上的工作服。
“那我们走吧。”他说。
“悠悠……”谢牧川在后面喊了一声,试图唤停他的步伐。
可谢牧川的声音,甚至都不如外面濛濛细雨的阻碍大。
陆悠扭头看了一眼女孩,问她∶“要带伞吗?”
程舟依旧笑嘻嘻的,说∶“算了吧,反正不远。”
于是他们像小孩子一样并肩向细雨中跑去,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事。
只留下谢牧川维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已成了一座雕像。
已经记不起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
陆悠买了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奶茶,和程舟一起走进了影厅。
程舟是蛋糕店老板的外甥女。她是去年暑假过来玩时和陆悠认识的,现在正读大三。
她是个很活泼率直的小姑娘,大大咧咧,每天开开心心的,心里永远藏不住事。
像这样的人,要么乐天派,要么原生家庭氛围很好。当两人熟悉后,陆悠问过这方面的事情,果然,她爸妈感情很好,家里两个女儿,都当宝贝珠子似地宠着。
如果没发生那么多事情,或许陆悠就会像现在的她一样,张扬又自信。
他看着她,又不仅仅在看她,倒像透过她的影子,在寻找曾经的自己。
那早已破碎到无法拼合的自己。
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一滴一滴,连成了线。
谢牧川坐在出租屋里,开着灯,看外面淋漓洒落的大雨。
他讨厌这样的天气,阴暗又潮湿。
纷乱的雨声一如他纷乱的思绪。
他在想,这么大的雨,陆悠该怎样回来,要不要试着去接他?
电话几次拨打,都是“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正忙”。
陆悠记得他的号码,这已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他们正在看电影吧。灯光关闭后,黑暗笼罩下来,身体陷在柔软的影院座椅里,任由光影在脸上变幻。
可能会买上一大桶爆米花,等吃完再拾取时,手指会不自觉地碰触到一起,暧昧在指尖流转。
也许她会羞涩得脸红,也许,他会在收手后回味。
谢牧川无法忍受陆悠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无法想象他会谈婚论嫁,步入家庭。
也许这才是他应该走的人生轨迹,可光是设想,谢牧川的心已经痛得快要裂开来。
他能容忍短暂的别离,却受不了永久的失去。
他在等待中自我折磨,另一边,陆悠和程舟已经走出了影院。
顺着电梯下去,是一个仍在运营的商场。
他们讨论着那个电影里的剧情,大多时候是她在说,而陆悠偶尔给予回应。
路过花店的时候,程舟被热情的售货员拦了下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支粉色的玫瑰花。
“小姐姐,今天我们店里有活动,要进来看看吗?”
程舟看看售货员,又看看一旁的陆悠,点了点头。
两人前后脚进去,置身在满满几货架鲜花的包围中。
花香馥郁,姹紫嫣红。
靠外面的橱窗里摆着各种多肉,肉乎乎的让人恨不得上手掐上一把。
玫瑰花是最热门的选择,香槟色、红、紫、白、粉各不相同,还有诸如戴安娜、洛神、爱莎、海洋之歌等雅称。
向日葵、康乃馨、满天星,许多陆悠说得上名号说不上名号的花卉摆成花束,放在架子上。亦有发财树、灯笼草等称不上花的货品。
程舟先是帮姑姑选了一束富贵竹,一抬眼,又看上了那别致的香槟玫瑰。
只是花这种东西,如果由自己来买,到了少了几分趣味。
她左看右看,眼珠子一转,便将手里那支粉玫瑰递到了陆悠手中∶“这个,送给你。”
“送我?那你不是没有了吗?”陆悠接过后,疑惑地问。
程舟抱着富贵竹,在香槟玫瑰旁边驻足,脚尖在地上划着圈。
她说∶“你自己想。”
有句话叫,礼尚往来。她喜欢陆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陆悠能亲手送给她一束玫瑰花,便代表着她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她几乎要把“你也送我花”几个字摆在脸上了,陆悠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读不懂这层意思。
她暗示得明显,陆悠却以为她要左边那支郁金香,便拿下来,走到柜台边结账,甚至于把程舟的那束富贵竹都一起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