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阳的要道,并安排里长、衙役昼夜巡视,成功将鼠-疫阻击在外面,保护了建阳近十万百姓。
郁新并没有亮明身份,而是让安全局开路,进入了建阳城。
几乎每一条街上,都有书坊,什么勤有堂、尊德书堂、敬善书堂、进德斋、归仁斋等等,看似没有多少生意,但他们却都是做大买卖的,只要外地行商来了,开出一笔买卖,就足够养活书坊几个月。
郁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慎独斋,迈步走了进去。
掌柜熊振业闲着无事,正在书坊里翻阅《洪武英烈传》,正看得津津有味,感觉眼前一暗,抬起头看了看郁新,合上书,笑迎:“难得有客来。”
郁新低头看了看,见是《洪武英烈传》,开口道:“这本书不错啊,记述了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一干开国功勋与无数军士浴血奋战之事,身为后人,蒙其福泽,是应该谨记于心。”
熊振业见郁新也看过《洪武英烈传》,笑意更浓:“是啊,先烈历经千辛万苦,付出无数人的性命,这才打下了大明基业,我们坐享太平日子,是应该感激他们,忘记历史,就是罪人啊。”
郁新拍手:“好一句忘记历史就是罪人!凭着这句话,就当得起老夫一礼。”
说着,郁新作揖。
熊振业连忙还礼:“不敢当,只不过是感慨之言。这位先生有所不知,先烈走去不过数十年,这人间遗忘他们的就有了无数,甚至认为现在的太平日子是应得的,呵,他们也不想想,若不是先烈拼了命打下这江山,他们将会继续被异族奴役,说是人吧,活得没个人样,说是畜生吧,可偏偏口吐人言!”
郁新凝重地点头,若有所问:“有些人忘记了祖辈,忘记了过去的耻辱,他们不配为人!太平日子,是杀出来的,是无数军士守出来的,不是胡虏恩赐来的!可我看这建宁府,似乎隐隐不太平。”
熊振业脸色凛然:“难道说,先生是从外面进入建阳城的不成?”
郁新托词自己是京师来的医者,入建阳府看看情况。
熊振业这才放心下来,见郁新身后的人还有些距离,便压低声音说:“建阳城并无鼠-疫,先生还是早早脱身的好。”
“为何?”
郁新不解。
熊振业哀叹一声:“先生还是莫要多打听。”
郁新没有追问,打探道:“既如此,那就不打听。这书坊还过得去吧?我看街上书坊不少,人却不多,生意可还能做?”
熊振业见是询问书坊,犹如找到了人倾诉,滔滔不绝:“生意还过得去,只不过今年可能不如往年。因为封禁的缘故,许多外地行商进不来,我们的书也出不去,想要缓过气来,至少要明年了。但明年生意却未必好做啊,朝廷收了竹山,想要造纸可要缴纳一笔钱钞,购买砍竹权,而这砍竹权年年涨价,书坊怕也要涨价啊。”
朝廷收了竹山,这事并非虚假,不仅是竹山,但凡是山,是矿,都被朝廷收了。开矿需要先买开采权,这是朝廷从矿山中取利的重要方式,砍竹子,自然也需要砍竹权。
但矿山利润大,朝廷收取的钱多,竹山利润小,又事关造纸与教育大计,朝廷并没有征收多少钱,百亩竹林也就象征性地征收五两钱钞,这对于造纸业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何况砍竹权购买一次最低五年,五年五两,根本就不算什么。
郁新看着熊振业,问:“我听闻朝廷的砍竹权并不贵重啊,一百亩五两钱钞,而且在购买期间,不更改钱钞,不重复、增加增收。”
“啥?一百亩五两钱钞,你开什么玩笑?是一亩五两钱钞!朝廷说不增加,呵,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熊振业如同看傻子一样看郁新。
“一亩?!”
郁新瞠目结舌,朝廷文书明明是一百亩,为何到了建阳反而成了一亩?
熊振业忧心忡忡:“前年时,一亩竹林也就二两钱钞,说好的五年,可去年就开始涨了钱,今年又涨价,明年更是直取五两钱钞,听造纸的行当诉苦,他们中一些人已经打算不干了。”
郁新担忧不已,一些造纸行业的人不干了无所谓,转行再就业,但如果形成风潮,直接波及到整个建阳的造纸业,那问题可能会很严重,就目前来说,南京、杭州、苏州、吉安等地都在发展造纸业,但没有一地可以取代建阳!
建阳的造纸业垮塌,说小一点,导致造纸、印刷、制墨等行当破产,往大了说,可能会直接影响大明文教的进程!
文教的重要载体就是教材,而教材的刊印又是以造纸为基础的,就连朱允炆都在用建阳的纸张,这里倒闭了,你让朱允炆用草纸写文书敕令吗?
“等等,你刚刚说的是一亩?”
郁新抬手打断了诉苦的熊振业。
熊振业点头,有些不耐烦:“确实是一亩啊,不过你想想,一亩二两钱钞买五年,造纸行当还是可以买得起的,毕竟毛竹生长快,每年都可以砍来用,摊平下来也用不了多少。可禁不住官府年年涨价,重复征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