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从弱小,打到强盛,若不是国力与人力跟不上,弹压不住安南地方,安南早就被占城给占领了。
只可惜,制蓬峨在洪武二十三年再次攻打安南时被伏军所杀。
罗皑不如制蓬峨,但也能支撑起局面来,至少安南很难在他手上讨到多少好处,可随着罗皑身体越来越差,安南这两年的进攻又越发频繁,占城已无力支撑。
属于占城的巅峰时刻已经过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衰落的小国,依靠占城自身的力量很难自保了,希望在大明。
所以,孙子布来了。
裴伯耆看着摇头叹息的两位,轻松一笑,道:“虽然我们有些世仇,本应水火不容,但现在我们的敌人都是胡氏父子。我也不瞒你们,陈圣宗之孙,陈明宗之子,陈天平还活着!”
“陈天平还活着?”
孙子布、耶嘉僧远惊讶地看着裴伯耆。
裴伯耆重重地点了点头,补充了句:“不仅活着,他已快到这京师!”
“这,这是真的吗?”
孙子布连忙起身问。
裴伯耆严肃地回道:“如此大事,我岂敢虚言?”
孙子布看向耶嘉僧远,两个人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好,好啊!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孙子布与耶嘉僧远都明白,裴伯耆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请求大明出兵帮助陈氏复国的,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白痴,陈氏都死绝了还等,现在看来,人家是有底牌的。
陈天平还活着,这对占城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没错,安南陈氏也是占城的敌人,但如果陈天平现在回国,至少安南胡氏不会进攻占城了,陈天平回去之后,还得分化瓦解,处理胡氏势力,安南陷入内乱指日可待。
虽然占城眼下不具备实力攻打安南,却可以赢下几年的喘息期,有几年休整,就能多一两万兵,无论是防,还是攻,都好说。
孙子布想通了其中关节,连忙追问:“陈天平人在何处?”
裴伯耆摇头。
孙子布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裴伯耆是真的不知道陈天平在哪里,昨日有人告诉自己,陈天平即将入京,到时候可能他会被召见,不要乱跑乱逛乱喝酒。
至于即将是一天,还是两天,会同馆的也没个准信。
但无论如何,他来了!
裴伯耆倒了一杯酒,目光坚毅:“我裴伯耆身为安南陈氏大臣,自当效命于陈氏之后。你们放心,一旦陈天平得天朝相助,复立为王,我当立劝他与占城国修好,与大明修好。”
孙子布和耶嘉僧远嘴上连连称赞裴伯耆,心里却不以为然。
此时此刻,裴伯耆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真诚真挚。但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他也可能发自肺腑地告诉自己,我要拿走你的脑袋。
不怀疑他当下的态度,但政治从来都不是他一个臣子能说了算的,安南想要扩张,只有两个选择,向北打大明,向南打占城。
不扩张不行吗?
切,安南地就这么多,不扩张吃什么去,总不能只靠一个红河三角洲养护全国的人吧,把占城南面的肥沃土地抢过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子孙饭都吃不起了,还跟我谈什么礼仪,安分守己?
国情与地形决定了安南的出路,一定是向北或向南扩张,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裴伯耆很期待陈天平到京师来,可日子还是需要慢慢捱,只好转了话题:“你们可听闻了,大明嘉奖了十优州府,百强县,还有不少清丈队。”
孙子布哭丧着脸:“别提了,要不是他们,昨晚上我们也不会挨饿……”
耶嘉僧远差点笑出声来。
这倒也是,昨日晚,大明皇宫宴请了几千人吃饭,光禄寺忙碌的很,人手有些不足,会同馆的厨子也被叫了过去,临走时还吩咐会同馆的人去外面买酒菜来,可惜传话的人出去了,被京师的繁华所吸引,忘了买菜的事了。
然后,这群使臣就饿肚子了……
等使臣不耐烦准备闹事的时候,会同馆的人这明白过来,怠慢了客人,为了弥补过错,一边解释,一边去外面订了酒菜,总算是消了误会。
听说那个犯了错的官员还挨了一顿揍。
裴伯耆没有笑,只是哀叹一声,一碗酒入肚:“大明在内治,不断提升人口,提升田产,水利,教育,而安南呢?在穷兵黩武,在杀戮,在阴谋夺权!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孙子布对裴伯耆肃然起敬,眼前的人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安南旧臣。
没错,相对大明而言,无论是安南,还是占城,都显得乱糟糟的,几乎都是在担忧战争、生存的问题,发展的问题,可没人去考虑,哪怕是种稻谷,也只是为了不饿死,而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这就是差距,国与国之间的巨大差距。
“生在大明,该是何等幸运。”
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