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朱允炆下令彻查各地都司,调查自捕鱼儿海之战以来,所有卫所中侵吞战死军士抚恤与田产之事。时隔一年多,这件事终于调查完成。
“去,把徐辉祖、宋晟给朕叫过来!”
朱允炆冷着脸吩咐道。
内侍不敢怠慢,虽然已是晚上,还是连忙去传旨意。
徐辉祖、宋晟都没有回家,就住在中军都督府,听闻消息即刻入宫。
朱允炆拿出了卫所调查报告,对徐辉祖问道:“自去年七月开始,至今年七月结束,眼下都要九月了,为何只有山西有报告,其他地方都司都没有任何消息,是盼着朕将此事遗忘吗?”
徐辉祖连忙解释道:“皇上,这件事调查起来难度很大,加上年限有些长,调查起来并不容易。虽有一些地方完成了调查,但大部分都司与卫所,依旧没有文书送到京师。”
朱允炆将文书丢了下去,厉声道:“到底是调查难度大,还是自己查自己查不了?给各地发文书,在大朝觐之前他们若不能送上文书,自卫所指挥起,一律革职,若有欺瞒弄假,知情不报,恶意庇护者,一律严惩不贷!告诉各地都指挥史,这件事不办好,就递送辞呈吧!”
徐辉祖连忙答应,领着文书走出了武英殿。
宋晟看着徐辉祖的脸色,道:“皇上痛恨贪墨,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解决。毕竟战士军士就那点抚恤,人死了,还动这一笔钱,这种人属实不适合留在军中。”
徐辉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感叹道:“你也看到了,山西一地,就调查出五百余起,波及千户、百户数十人,就连都司衙门的人也都有牵连,但皇上批复之后,怕会有不少人倒霉。”
宋晟凝重地问道:“府事担心他们?”
徐辉祖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他们倒霉与我们何关?只不过事情调查出来了,后续如何处置?这些人贬官杀头都不要紧,但如李小舞一家那样的,朝廷总需要给出抚恤吧,钱粮谁来出?眼下朝廷户部困难,北方又有战事,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额外开花销啊。”
宋晟明白了徐辉祖的担心,他是担心各地卫所调查报告都送上去之后,朱允炆又要朝廷出钱安抚这批遗孀及其子女,山西上报五百户已经是保守的了。
统算两京一十三省,这不得有几千、上万户,补贴抚恤是需要钱的,就算是一户给个三十两,那就是三十万两。
如此庞大的支出,谁出啊?
今年财政已经要见底了,十月还有武举考试,十二月还有大朝觐,哪里不需要花钱……
胡濙的大局观(二更)
徐辉祖不是不想办这件事,而是想将这件事延后到明年,等秋税递送京师,大家再谈论如何安排财政。
今年实在是不宜动国库了。
大宁与大同如果有战事,那就需要花钱,赢了需要打赏,输了需要调兵遣将,相安无事又不太可能。这个时候国库的钱,都必须留着以备不测,哪里还有钱去照顾这些已经受委屈多年的人。
既然委屈了那么多年了,就再多加几个月也不算什么吧。
徐辉祖考虑的是,大局之下总需要牺牲一些人。
宋晟理解徐辉祖,作为将领,爱护军士,赢得军心是必然的,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就今年的户部来看,实在是不宜再动花销。
事实上,已经有四省调查文书陆续送到了都督府,徐辉祖一直压着没有上报罢了。
宋晟看了看天色,道:“大同之事,你怎么看?”
徐辉祖想了想,摇头苦笑:“听闻那达慕时,坤帖木儿就曾挑唆过马哈木与哈什哈,但马哈木显然不敢与哈什哈对抗。在这种情况下派遣胡濙去当说客,很可能会有去无回啊。”
宋晟目光中有些担忧,轻声道:“看文书,这件事是杨溥筹划,此人不过是翰林官员,竟在大同赢得郭英联合署名,有些不简单啊。怕的是胡濙出事,他的官途也就完了。”
徐辉祖无奈地只能叹息。
胡濙是朱允炆亲自点的将,在山西将建文报办得风生水起,现在京师已经在筹备建文报,相信不久之后,这类报纸也会走入千家万户。
眼下山西移民已进入正轨,大量百姓东迁,胡濙在山西的作用已然不大,京师建文报正需要胡濙来来掌管,若此人死在山西,杨溥定会被连累。
“眼下只能看他们如何运作了,我担心的并不是大同,而是大宁。”
徐辉祖看向北面方向。
宋晟笑道:“前一日皇上收到文书,燕王已率一万二千骑兵出关,这已经是我朝在北平与蓟州一线的全部骑兵精锐,配合大宁骑兵,不说取得多少战果,保大宁不失还是有把握的。”
徐辉祖脚步变得轻快一些,道:“不可大意,哈什哈与阿鲁台都不是简单的人。燕王出关,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在那里,还有我们所没有掌握的情报。”
宋晟认可徐辉祖的分析。
在朝廷的既定战略中,从来都是关内为主,哪怕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