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愤怒地看向解缙。
解缙继续说道:“明知诅咒是无稽之谈,还将其放在心上,这岂不是更显滑稽?太医院你们去了不止一次,见过太医手足无措,徒呼荷荷?内侍你们也见过,可从他们眼中看到过半点慌乱?太医坦然,后宫平静,正说明皇上安泰,一如往日,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皇上?”
徐辉祖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很容易透风的皇城城墙。
若皇上真的病重于后宫,消息必然传开,后宫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时不时需要太监、宫女出去跑跑腿,采买、采办、传话什么的,虽然去的地方有限,办的事不多,但毕竟能知晓一些皇宫内的消息。
可这些天来,皇上虽然没出后宫,但后宫里的气氛显然还是和往日一样,就连医用纱布都提前交割了,很明显,人家该干嘛都在干嘛,并没大事发生。
黄子澄虽然驳斥不了解缙,但还是有自己的办法,将桌案上的青州战事文书拿了出来,在手中一晃,道:“以军情求见皇上,总不需要理由吧?”
解缙有些鄙视黄子澄,刚刚是谁说耿炳文定能战而胜之,你一个军事白痴都这么有自信了,皇上会没自信,拿这种事当理由,也真够有你的。
不过军情毕竟是军情,虽然黄子澄的借口不太靠谱,但却很正当。
解缙并没有起身,而是抬手,端起了茶壶,将茶水缓缓倾至茶杯之中,徐徐说道:“求见,就真的能见到吗?”
猫与虎,美人计
郁新与黄子澄都是有主见的人,自然不会因解缙三言两语就放弃求见皇上,一路言谈分析,到了文华门外,让内侍传话,就说有紧急军情,务必面圣。
内侍听闻后不敢耽误,连忙跑向后宫。
郁新与黄子澄就站在文华门外等候,这一等,内侍没来,二等还没来,两人有些着不住了。
要知道这是七月底的天,虽然处暑了,但天气还是闷热的厉害,何况此时头顶上还有一轮似火骄阳,身上穿着厚重而沉闷的朝服。
走吧,又不合适,万一皇上准了,自己又离开了,岂不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既然开始了,那就只能等下去。
徐辉祖留在内阁,并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和解缙一起喝茶,询问道:“皇上会不会他们入宫?”
解缙淡然一笑,道:“自然是不可能。”
徐辉祖疑惑地问道:“有何依据?”
解缙在文书堆里拿出了一份奏报,递给徐辉祖,道:“这份苏州府的奏报已传遍朝廷,想来你也有所耳闻。”
徐辉祖接过看了两眼,便丢到一旁,问道:“这与眼下事有何关系?”
对于苏州奏报,徐辉祖是知道的。
虽然这是地方官府,是文官体系的事,与五军都督府没有关系,但作为在朝廷混的顶级人物,文官的动态多少都会了解一些,不说看谁倒霉了,搬石头往井里丢吧,也得防着文官挖坑坑人不是。
解缙认真地看着徐辉祖,道:“苏州知府姚善弹劾通判胡忻等人罪状,看似合情合理,但你忽视了一点,姚善是在将胡忻下狱后上的弹劾文书,这与其说是弹劾,不如说是通报。”
“这……”
徐辉祖没有绕过来,胡忻有罪,姚善将他关起来再弹劾也不迟嘛,谁规定在狱中的人就不能被弹劾了?
多少人是在地牢里睡得好好的,就被人弹来弹去,最后弹到了阎王殿。
解缙打开文书,指了指其中的一行字,道:“虽然姚善在文书中动了一些心思,但还是留下了痕迹。你看看他这句话,‘安全局千户樊文受命协助之’。受命二字,极有意思。”
徐辉祖眉头一抬,终于了解到了问题所在。
除京师,地方安全局分部的最高负责人便是千户,千户上面,那就只能是京师中委派下去的高级官员了,比如镇抚、指挥同知、指挥史。
顾三审在京师,并没有离开,这点解缙、徐辉祖都清楚。
除了他,往下数也就是三位指挥同知,薛夏、雄武成、岳四海,雄武成、岳四海前几日还露过脸,这两人如蜘蛛一般盯着京师,不太可能去苏州。
倒是薛夏已经有段时间没现身京师,莫不是他去了苏州?若薛夏去了苏州,他负责保护的人是?
徐辉祖的双眼缓缓放大,看着解缙,虽没有说出什么,但已是询问。
解缙微微点头,道:“事出反常,背后必有事。至于是什么事,我们就不要擅自揣测了,只需多等一段时间,真相自然明了。”
徐辉祖一拍大腿,起身道:“早就应该想到!”
原本在京师的所有藩王一溜烟出了京师,就连其世子也各自出京,这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现在看来,这不过是皇上为出京做的准备工作。
“听闻内阁最近只收到批条,这批条可是皇上所写?”
徐辉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若有人代写批条,那问题就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