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还有一点把公司放在心上的样子吗。”倒不是云洲心疼裴氏,只是以他对裴冽的了解,如果自己不给他“找点正事”,是绝对甩不掉这块狗皮膏药的。
如果讲道理有用,裴冽和他也就不会在雨里淋那么久了。
“我、洲、云总,”裴冽支支吾吾了一会,就连面上都不自觉地泛红,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其实关于裴氏,我和父母都有个想法,我也把合同一直带在身上,只等你同意就能签署。”
“那天生日宴上,裴氏本来就是该给你的,这段时间我们也想了很多,觉得还是应该物归原主。”
“这是裴氏的股权让渡合同,原本想等到招标会上再拿出来,现在既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云总,能不能请你赏脸看一看?”
裴冽将合同从怀里掏出,颤抖着递到了云洲面前。
高高在上
送到云洲手里的合同,犹带着裴冽熟悉的温热体温,比云洲指尖的温度高上许多,甚至让下意识接过了这张纸的云洲感觉烫得几乎抓不住。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将他们手中的裴氏75的股权转让给云洲,原本的股权持有人裴父裴母以及裴冽都签了字,只要云洲也签名,这份合同就能立即生效,而裴家这座在明城也算一尊庞然大物的企业,马上就要易主,转交到一个甚至不姓“裴”的人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洲将合同还给了裴冽,蹙眉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裴总?”
云洲刻意拔高了最后两个字的音量,像是在提醒对方自己的身份。
裴冽自己创立的公司在他为了拍下云洲的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搭了进去,一旦这张合同生效,裴冽就不再是裴氏的裴总,而不过是一个两手空空的无业游民。
“我知道,云总,我什么都知道,”裴冽神色认真,语气也很郑重,“这是我和爸妈商量后的结果,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也无非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再无裴氏,也再无裴家了而已。
而现在的裴氏与裴家,因为没有了他们最爱的小洲,其实也和已经名存实亡没什么两样。
“一切手续我们都已经处理好了,你只要签字就可以,”见云洲眼底仍有怀疑之色,裴冽补充道,“我们一直都知道,只要你回来,裴氏就一定会交还给你,所以我真的没有懈怠,虽然、虽然确实把很多时间花在了,咳咳,花在了你这里,但是请云总放心,裴氏绝对没有比你走的时候变差。”
云洲沉默地注视了他半晌,试图从裴冽的表情里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但他还是没能找到,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谎言,裴冽也说得坦坦荡荡。
他本来只是想催着裴冽回去干自己该干的事,不要把心思浪费在自己这里,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合同给我。”云洲低声道。
“你同意了?笔在这,只要签完字,我们就能去走后续的流程了!”裴冽惊喜地将合同递给他,甚至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将裴氏还给云洲以后,他们好像就能一下子回到从前的生活状态,他和云洲也不会再是毫无牵系的陌生人了,裴氏就是他们的牵系。
然而,回应裴冽的却不是云洲签字的动作,而是“刺啦”一声,合同碎裂的声音。
裴冽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云洲葱白的指尖在空中不断翻飞,直至彻底将那份合同撕成了碎片,如同那晚撕碎自己的旧照片一样干脆利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裴冽努力将头抬得更高,以便更好地仰望云洲的脸,迫切地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看不出来。
饶是裴冽自认为是最了解云洲的人,此刻也无法从对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真实的想法,那双一贯温柔潋滟的桃花眼里也依旧没有泛起涟漪。
可即便是这样,裴冽也依旧陷了进去。恍惚间,裴冽甚至在想,原来洲洲是这么高啊。
从前总是他将洲洲抱在怀里,因为洲洲骨架纤细的缘故,总觉得身量比普通的成年男性要瘦弱不少。可是现在当云洲脊背挺直地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俯瞰坐在沙发上的他的时候,裴冽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云洲是这么高,而这样的云洲,根本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任何物。
自然,也不需要裴家。
哪怕想通了这一层,裴冽还是忍不住难过,洲洲彻底不要他了,就连他将万人艳羡的这一座庞然大物捧到洲洲面前,洲洲也不肯收下这本就该属于洲洲的东西了。
“我还想问你们是什么意思,”云洲居高临下地反问道,“裴冽,裴总,就这么甩出一张合同就说要把裴氏送给我,你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吗,你又觉得我想要吗?”
沙发上的裴冽猛地瑟缩了一下,他这个样子,和外人面前杀伐果决的裴总大相径庭,思维和情绪都不能由自己掌控,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你跟我站起来,”云洲怒极反笑,向后退了半步,留给裴冽起身的空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