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宝石，被林意珍之又重的交给了林麝。

宝石很轻，但它所代表的含义却如此沉重，林麝握在手里，只觉得心口都被堵住了一块，沉而闷。

阿栀来到两人身边。

她取出了那只木盒，木盒里是从蒙洲取到的照片和日记本，她把它们交给了林意，就像她答应过的那样。

林意用皱褶褐斑的双手接过，她看见了那张照片，浑浊的双眸中不知何时已盈满了热泪，滴答一声在相片上氤氲开水痕。

“……他走的时候，疼吗？”

她的指尖一点点抚过照片上的几人，在其中一个男孩的身上滞留。

阿栀垂眸:

“他被吞噬寄生了，虽然还有一丝意识，但很痛苦，所以我帮了他。”

这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洪流的闸门，从方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林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她捧起那张照片，上面是她，她的妹妹，她的恋人，以及她曾经的岁月。

她哭的泣不成声。

林意知道，他努力了。

同胞的弟弟没能抵挡诱惑，成为了分食阿栀的其中一员，而他临走之前答应她，会努力阻止自己的弟弟成为畸形种，也会回到她身边。

可惜，他终究失约了。

林麝别过头，不忍再看。

林意的哭声并不强烈，而是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像是某种兽类幼崽垂死的呜咽，将人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阿栀和林麝没有说话，安静的任由她发泄。

哭够了，泪干了，体力也耗尽了。

林意颤巍巍的直起了身子，将照片和日记认真的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几小时之前的她，容貌青春而双眸苍老，现在的她，失去了年轻的容颜，眼神反而返璞归真出纯然的清澈。

她望着阿栀，好像回到了曾经。

“谢谢你，”

她面带泪痕道，

“谢谢你做的一切，谢谢你帮我把他们带回我身边。”

阿栀却凝着她，认真道:

“你是我的姐姐。”

“所以，不用谢。”

林意一怔，旋即噗嗤一声笑了。

她用手拭去泪珠，张开双臂，最后一次温柔的拥抱了阿栀。

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我一定会等到你的好消息。”

“做你想做的，阿栀。”

阿栀抿唇，垂首，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颈处。

片刻，林意的肩畔传来淡淡湿意。

正如她所说，这是告别，也是新生。

＊

林意带着昏迷的洛亚走了，寂静的湖边只留下林麝与阿栀。

今天经历的一切，比之前所有的日子都来的沉重。

林麝将苏生递给阿栀，哑声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不要难过。”

她望了一眼，接过，随即含入口中。

可她并未吞咽下去。

苏生在她口中熠熠生辉，她拉过林麝的手腕，在他猝不及防之间，舌尖一抵一推，苏生便通过她的口腔进入了林麝口中。

它化为一股温暖的清流，沿着他的咽喉流向四肢百骸。

林麝震惊的瞠大了双眸:

“为什……”

阿栀抬手，阻止了他的话音，同时轻抚他眼尾的一抹红:

“苏生会恢复你的身体和精神力，也能让你拥有漫长的生命。”

她吻了温林麝的唇，

“小鹿，接下来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能走。”

林麝这时才发觉，她在吻他的同时已经禁锢住了他的身体。

苏生在体内生效，他的意识也在一片撕裂般的疼痛中逐渐分散。可他很努力的想维持清醒，也想开口说话，希冀阿栀能让自己陪在她身边。

他答应过一次让她独行，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失去了她。

他真的，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了，他无法再承受了。

可，他口不能言，唯有泪珠滚落，在两人紧贴的唇角泛起苦涩。

阿栀温柔的吻去他的泪痕。

她笑了，明媚而灿烂: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等我，好吗？”

……

林麝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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